白兔糖（七）
高杨享受到了久违的走路上班的舒爽，不用被挤到变形，也不用为停车位糟心，他甚至还有充足的时间在公司楼下的餐饮店悠闲地吃个早餐，看路人行色匆匆顺便欣赏一下春末夏初早晨的风景。吃饱喝足再慢悠悠地搭乘电梯，准点打卡，当他坐在工位上的时候，完全是神清气爽的状态投入工作了。
“嘿，高杨。”洪之光在午餐时间向高杨招手，让他过去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
高杨皱着眉一脸疑惑，洪之光又在搞什么鬼，那个角落平时根本没人去，要去的话也可能是些不能曝光的办公室恋情。犹豫再三之后，高杨决定当做没看到。
“干嘛呢？我这么大块头你还能看不见？”洪之光召唤高杨失败，干脆直接走过来将他拽起来拉着走。
“嘿，嘿，嘿，你干嘛？放手！我要报警了！”高杨在洪之光面前可谓是毫无抵抗能力，无助地被拽着往他眼中邪恶的小角落移动。
“不来后悔我跟你说，哥哥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洪之光无视了高杨的抵抗，将他拉到了那个神秘的角落，“你看，那儿，看到了没？”
高杨顺着洪之光指的方向望下去，看到了幼儿园的操场，视力不好的他只能看到很多小不点在操场上玩耍，想看看那里面有没有lemon，眯起眼睛趴在了窗户上，可惜二十几层楼加上水平几百米的距离，实在是看不到人脸。
“lemon是在这个幼儿园没错吧，哪个是她呀？”洪之光也趴在窗户上，试图寻找lemon的身影。
“看不清……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没有辨识度啊。”高杨甚至不能从那群小不点中区分出性别，短发的lemon就算在里面可能也被当成小男孩忽略掉。
两个大男人挤在神秘角落里趴窗户，其他同事议论纷纷，有的已经准备吃瓜了，越来越多人被勾起好奇心围过来。
“啧，你干嘛偷窥lemon，你是变态吗？”高杨先反应过来他们在做的事情有多奇怪。
“这哪儿是偷窥呢？这是光明正大……”洪之光转过来跟高杨讲道理，余光发现他们已经被同事们包围了，“我们在看下面的幼儿园呢，我大侄女儿在里面。”
“哦~哪个是啊？”
“你的大侄女儿应该也很高大吧？”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下面有个幼儿园呢。”
“让个位置给我看看？”
高杨趁乱溜了出来，留下洪之光一个人应付同事，隔着人群对洪之光比了个保密的手势，对方回了他一个OK，然后就收拾收拾餐盘，回工位去休息了。
熬到了下班时间，高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洪之光雄赳赳气昂昂地背起健身包大步迈向电梯，say了个goodbye。回归到了往日老大爷的状态，高杨慢悠悠地整理好桌面，不疾不徐地离开工位，打卡，下楼。
去到幼儿园的时候还有很多小朋友在操场上玩，高杨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lemon，跟门口的值班老师报了lemon的名字，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代玮牵着lemon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男老师拉着一个小男孩。
“羊羊！”lemon看到高杨的时候挣脱了代玮的手，跑过来抱着高杨的腿，这场景和她被高杨母亲接回家那次一模一样。
“怎么了？”高杨警钟大作，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校园霸凌，lemon哭过的痕迹还很明显，赶紧蹲下来抱住这个委屈的小姑娘。
“抱歉啊高杨，lemon受了点委屈，我们正在调和呢。”代玮不好意意地向高杨道歉，“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另一个配班老师，他叫陈博豪，只有他能搞得定这个小霸王。”
高杨和陈博豪互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而那个被称为小霸王的男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多次试图脱离陈博豪的控制都以失败告终，小脸上写满了不服。
“黄子楚凡你再乱动我就叫你哥今天不用来接你了哦。”陈博豪吓唬小男孩，果然很奏效，小男孩不乱动了。
“四个字的名字啊？”
“对呀，两兄弟都是四个字的名字，据说是为了和哥哥的名字对称所以他的名字才这么长。唉，因为这个啊，班上调皮的小朋友说他是日本人，叫他大佐，谁这么叫他他就跟谁打架，已经在班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所以现在都叫他小霸王。”
“我是中国人！”小霸王大声地喊，气鼓鼓的，看来这是他的雷区，一点就燃。
“没人说你不是中国人啊，别乱发脾气。”陈博豪一开口，小霸王就安静了，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知道自己出丑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高杨询问lemon，他估计应该是和这个小霸王有关系的。
lemon窝在高杨的怀里，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把过程说给高杨听，加上代玮和陈博豪的补充，以及小霸王的辩解，高杨弄清楚了整个经过是怎么回事了。
lemon初来乍到，努力地结交新朋友。有个小朋友指着小霸王跟她说这个人叫大佐，没有城府的lemon信以为真，开开心心地去和小霸王打招呼。一听到lemon叫自己大佐，小霸王可不得爆炸了，用力一推将lemon推倒在地，还大吼大叫的。
lemon摔疼了，好好地过来打招呼，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呢，还骂人……双重打击之下lemon哇哇大哭起来，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在代玮和陈博豪的调和之下，知道是个误会，互相道了歉之后，lemon也不打算再理小霸王了。
小霸王被批评之后也自知推人不对，想要和lemon和好，从小书包拿出珍藏的糖果过来给lemon，谁知道lemon完全不领情，正眼都不看他一下，更别说收下糖果了。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是不理人啊？！”小霸王的糖果送不出去，就往lemon面前扔过去，谁知糖果就精准的砸中了lemon的头。这下好啦，lemon认定小霸王就是故意用糖果打她的，又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还疼吗？”高杨轻轻地揉一揉lemon被砸到的地方。lemon摇摇头，噘着嘴，还在生气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扔她，就是不小心的。”小霸王跟高杨解释，咬着嘴唇，表情又委屈又倔强的。
“他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了，不生气了好不好？”高杨温柔地哄着lemon。
“不好。”lemon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黄子楚凡！你又闯什么祸了？！一天不打你要上梁揭瓦了是不是？！欺负小女生算什么本事？你就不能像你哥哥我这样温文尔雅一点吗？有什么事情先谈判，咱家可没有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传统！”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跑了过来，一巴掌呼在小霸王的后脑勺上，差点让小霸王来了个前滚翻。
“好啦好啦，我看你弟就是学你的，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家学传统吗？”陈博豪蹲下来护着小霸王，看起来这种场面已经见多不怪了。
“这就是黄子楚凡的哥哥，黄子弘凡。”代玮给高杨介绍来者。
高杨打量了一下黄子弘凡，一身潮牌，夸张的金属耳钉在阳光下有点晃眼，干练的短发，小麦肤色，看起来阳光向上，嗯……还有点傻里傻气的感觉。
“你看，他也被打了，原谅他了好不好？”高杨悄悄告诉lemon，小霸王快哭了。lemon看到小霸王摸着后脑勺忍着眼泪的样子，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就点了点头。
“你是被欺负的女孩的家长吗？对不起啊，我代替我弟弟向你们道歉，他不懂事，平时爸妈工作忙，都是我带着他，我回去好好教育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发誓我一定教好他。那个啥，有没有受伤啊？医药费什么的我赔！真的很抱歉，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弟弟计较，原谅他这一次吧。”黄子弘凡不停地给高杨鞠躬道歉，态度是要多好有多好，还将小霸王拉过来，按头让他跟着鞠躬。
“不至于不至于，小孩子嘛，小打小闹的很正常，误会解开了就好。”高杨都要不好意思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lemon都已经同意原谅小霸王了，搞这么大阵仗弄得好像是他们揪着不放一样，赶紧让兄弟两别这样。
“要么我请你们吃饭吧，当赔罪了。”黄子弘凡又提出一起吃饭的建议。
“请就不用了吧，不过正好我约了代老师吃饭，要么就一起吧，陈老师也一起来。”高杨顺势拉上陈博豪。
“太好了，今晚又有着落了。”陈博豪开心地同意了，“不过得等一下，我和代代还没下班。”
“没事儿，等你们。你们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高杨感觉已经耽误代玮和陈博豪很久了，连忙示意这边已经没问题了。
“你们先在操场里玩吧，不要再吵架啦。”代玮对lemon和小霸王说，带他们去游玩区玩耍去了。于是高杨和黄子弘凡就在边上找个地方坐下等他们。
“我叫黄子弘凡，我姓黄，子呢是炎黄子孙的子，也是爸妈儿子的子，弘是希望我弘扬，就是发扬光大嘛，凡是为了压一下前面这个弘字的，算命先生说名字不能太大，所以就变成了四个字的名字，我弟弟是因为我的名字是四个字嘛，延续下来就叫黄子楚凡了，楚是希望他坚韧。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黄子弘凡一开口就是一顿输出，把话痨写在了脸上。
“我叫高杨，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爸姓高，我妈姓杨。”高杨听完黄子弘凡对名字的介绍，觉得自己的名字似乎弱爆了。
“哦~高杨啊，挺好记的。”黄子弘凡在心里默默写了一遍高杨的名字，“你是小女孩的什么人啊？哥哥？该不会是爸爸吧？英年早婚？！”
“哈哈哈，英年早婚是什么鬼。”高杨被逗笑了，“我是她舅舅。”
“舅舅呀，以后她一定是大美女。”
“为什么呀？”
“你没听人家说过吗？外甥多像舅啊，就凭你的长相，你侄女的颜值可以上保险了都。诶对了，你侄女叫什么呀？我感觉之前没见过她，也没见过你。我天天接送我弟弟来上幼儿园，大部分小朋友的家长我都认识了。”
“她叫高悦柠，今天刚转过来的，那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我跟你说育儿这方面，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我弟弟就是我带大的，我就是行走的育儿百科全书，真的，我弟弟长的多好呀，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拉出去说是我儿子都有人信。”
“那请问一下，你是怎么把弟弟养成小霸王的呢？”
“呃……这是意外，就我也没办法24小时守在他身边盯着他嘛，这是不可控因素，纯属意外咱就是说。”
高杨一个问题让黄子弘凡自己打脸，看着他词穷的样子，高杨笑得像个老大爷一样。黄子弘凡可不会就此尬住，马上就换了个话题，又聊得火热了。看看操场上，lemon和小霸王各玩各的，和两位家长形成鲜明对比呢。
终于等到代玮和陈博豪下班，四个大人和两个小朋友在附近找了个餐厅解决晚餐，因为人多，干脆就定了个包厢，私密性更好，不受打扰。
大人们叙旧的叙旧、交新的交新，如果不是有小朋友在，都恨不得把酒言欢了。
代玮和陈博豪是幼儿园里唯二的男老师，本来是在不同班的，但分班的时候总会引起女老师们的战争，院长干脆就将他们放在一个班里面，因为刻板印象，有些家长不愿意将孩子交给男老师手上，也是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口碑建设，才减少了这样的偏见。
大人边吃边聊，小朋友们就只顾着吃。lemon吃东西很斯文，残渣骨碎这些都用一张纸巾垫着，放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圆锥形。小霸王本来是完全不修边幅的，随手乱丢那种。看到lemon面前干干净净的之后，抓着他哥要了一张纸巾，学着lemon那样把自己面前收拾干净了。
这个举动被高杨看在眼里，挑了挑眉，继续观察这个小霸王。
lemon想要吃离她比较远的炸鸡翅，伸长了手臂都够不着。小霸王离炸鸡翅比较近，马上站起来抓了一个递给lemon。
lemon看看炸鸡翅又看看小霸王，在做思想斗争，到底要不要接呢？她还不想原谅小霸王，但是如果生气这么久好像显得自己很小气。
“拿着呀，你不是想吃嘛。”小霸王将炸鸡翅又往前递了递。
“唉……”lemon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
“嘿嘿，不客气。”小霸王很开心lemon终于肯要他的东西了，这就说明他们和解了呗。
lemon抽出一张纸巾，将手上的油搽干净，然后仔细地包着鸡翅的一角，用纸巾抓起鸡翅来吃。小霸王看看自己油腻腻的手，又闹着他哥再给他一张纸巾，学着lemon的样子仔仔细细地将手搽干净。
“我可以单独和楚凡说句话吗？”散场时高杨向黄子弘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啊？可以啊。”黄子弘凡有点懵，看着高杨将小霸王带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羊羊为什么要和黄子楚凡单独说话啊？”lemon被高杨交到代玮手里，抬着头问代玮自己不能跟去的原因。
“也许是男孩子之间的秘密哦，女孩子不可以知道的那种。”代玮笑着摸摸lemon的头顶。
“男孩子怎么有这么多秘密……”lemon要吃醋了。
“你们女孩子也有很多秘密啊。”陈博豪蹲下来将嘟嘟嘴的lemon抱起来。
“哪有啊？”lemon不服。
“现在可能没有，以后就会有啦。”陈博豪刮了一下lemon的鼻子。
“啊……lemon也有一个秘密！”lemon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有秘密，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代玮和陈博豪都将耳朵贴过来，黄子弘凡也不甘示弱地来凑热闹。
“都说了是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们呢。”lemon坚决不说，嘴巴严实得很。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高杨这个时候也带着小霸王回来了，将小霸王还给黄子弘凡，从陈博豪怀里接过lemon。
“不能告诉你的秘密。”lemon把脸埋在高杨的颈窝，看来是不会说的了。
高杨用眼神询问代玮，代玮只是耸耸肩，他们也没听到是什么秘密呢。
回家的方向不同，他们挥手告别，要各回各家了，今晚相处得很愉快，约好下次再聚。
“柠柠拜拜！”小霸王踮起脚尖跟lemon挥手。
“拜拜。”lemon被高杨抱着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小霸王，也跟他挥手。看来是真的冰释前嫌了。
“不生气啦？”高杨走出一段路之后再问lemon。
“嗯，气饱啦。”lemon点点头。
“气饱了是这样用的吗？”高杨笑话lemon措辞不当，“应该是气消了。”
“气消啦。”lemon重复一遍，然后又跟高杨说今天发生了什么，除了小霸王这段插曲之外，都还算是挺顺利，lemon也已经认识了好几个小朋友了。
另一边黄子弘凡和弟弟就是另一个画风，在大马路上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小霸王左闪右躲地就是不听黄子弘凡叫他别乱跑的话。毕竟还是有腿长优势在，黄子弘凡跑得比小霸王快，终究还是抓到了这个调皮的弟弟。
“这下还不抓到你？！”黄子弘凡将小霸王死死地困在怀里，“我问你啊，高杨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嘿，我是你哥哥，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哥哥也不能告诉，这是我和高杨哥哥的秘密！”
“切，小屁孩你懂什么叫秘密。”
“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
“行行行，大屁孩行了吧，你快说高杨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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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豪和黄子都出来啦~想看小霸王将光哥当树爬的举手~